高育良指出像祁同伟这样“溜须拍马”,像京州市委组织部长这样“作风败坏”的现象,在汉东省乃至全国都普遍存在。
高育良这话可以称为用“法不责众”、“存在即是合理”来作为反击的武器。
高育良接着指出,要想解决汉东省存在的像祁同伟这种“溜须拍马”现象,光靠在坐的常委们开几次会、发几个文件,是不可能的。
沙瑞金听完,反问道:
那么育良同志,这就没办法解决了吗?
当沙瑞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站在上帝视角的小白想说:不好意思,沙书记,您上当了!
为什么说沙瑞金一下子就上了高育良的当了呢?
不要急,大家接着往下看。
高育良首先答道:
能解决,而且一定能解决,但要有个过程啊。
高育良又说能解决,又说要有个过程,这是高育良的托辞吗?
很明显不是。
一个汉东省乃至全国都普遍存在的现象,如果能轻易解决,中央早就将这些现象彻底解决了。
所以高育良说“要有个过程”,其实就是说短时间无法解决,而且也不是目前常委会应该讨论重点。
那么目前常委会讨论的重点应该是什么?
当然是高育良接着要说的话了:
我们现在面对的形势十分复杂,甚至可以说非常严峻,京州市委组织部长只是和女干部吃吃喝喝,而岩台市去年判刑的那位组织部长就不同了,跟好几个女干部通奸,影响极其恶劣!
高育良的话有三层意思:
一、因为整治“溜须拍马”、作风败坏这些风气,不是开几次常委会就能解决的,也不是常委会目前应该讨论研究的重点,重点应该是汉东省目前面临的严峻形势。
二、汉东省目前面临的严峻形势不是京州市委组织部长这种只是作风败坏的问题,而是像岩台市委组织部长这种与多名女干部通奸,违反党纪国法的问题。
三、将问题和矛头重新引向常委会一开始敲打的对象:田国富。
果然,高育良的话立刻就起到了作用。
沙瑞金马上向田国富求证:
国富同志,这些女干部后来处理了没有?处理了几个?
看到这里,小白简直想给高育良鼓掌叫好。
因为,沙瑞金注意的重点和方向,果然开始变了!
不错,在高育良的一步步引导下,在违反党纪国法问题大于作风问题的前提下,沙瑞金上当了。
没办法,这是高育良光明正大的阳谋:常委会就应该讨论重大、重要的事,与违反党纪国法问题相比,京州市委组织部长和祁同伟身上的问题就是小问题,根本不值得上常委会讨论。
回到正题。
沙瑞金问岩台市女干部处理了没有,处理了几个,田国富回应道:
据说一直没有处理。
田国富回答时显得有些犹豫,没有底气。
他当然缺乏底气,因为他也看出来了,高育良已经成功将“祸水”引回了他的身上。
岩台市委组织部长,副厅级干部,与多名女干部通奸,这是一个多么震撼官场、危害党员干部形象、破坏群众印象的大事。
而且那些女干部竟还堂而皇之的没有被处理。
可以想象,正义满满的沙瑞金会怎样看待田国富。
所以,沙瑞金马上眉头一皱,问道:
怎么是据说?
田国富回道:
当时呢,我还没有调任纪委书记,后来听同志们说呀,没办法处理,因为它涉及到很多家庭,如果要是闹出什么离婚了或者自杀等等这些事情,那社会影响就大了。
田国富首先说自己当时没有调任纪委书记,田国富确实还没有上任。
但是,田国富是先于沙瑞金来到汉东省的,而且他曾经在汉东省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做过林城市委书记。
来到汉东省以后,田国富先是重新改组了省纪委,将省纪委牢牢控制在了手中。
所以,对于汉东省的一些干部问题他是心里有底的。
但是,他来了以后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动这些女干部,除了真如他所说的害怕会引发社会影响以外,还有以下两个原因:
一、他个人功利主义太强,有过被挤出汉东省的经历,害怕与赵立春派系发生矛盾被再次挤出汉东;
二、在赵立春升任副国级和汉东省疯传省委书记将由高育良接任的大背景下,他不得不选择有保留的与赵立春派系进行合作,以求和平相处;
故此,田国富对汉东省的干部问题是有一定责任的。
而沙瑞金选择敲打他,也是因为田国富有过在汉东省从政的经历,担心他以前就是赵立春派系的人,特别是他先一步调任到汉东以后却没有什么“动作”,故此更加有所怀疑。
这时,高育良又把话接了过来,他先是将沙瑞金调任汉东省以后,部分干部争先恐后地跑到陈岩石那里去献殷勤说成是一种“有底线”、有顾忌的行为。
随即,他话锋一转,讲述了前年岩台市发生的一起没有“底线”、没有顾忌的事件:
岩台市一位市长过生日,手下三百六十八位干部就干脆直接送钱了,送了多少呢?二百八十九万!
沙瑞金听完先是一惊,扭过头准备问向田国富:
这位收钱的市长处理了没有?也没处理吗?
田国富没有回答,是高育良帮他解的围:
处理了,判了十五年。
不等沙瑞金询问,高育良将后续结果也一并告诉了沙瑞金:那三百六十八名干部同样没有处理,如果按陈岩石的意思全部撤职,那么岩台市的干部体系就垮了,所以处理起来很难。
岩台市一连发生的两起恶性官场腐败案件,前年的三百六十八名行贿在前,去年的多名女性干部性贿赂在后。
两起腐败案件涉及如此多的人,田国富上任后竟然一个都没处理,怎能不让沙瑞金胆战心惊?
要知道纪委是具有独立监督和办案权的,尤其是岩台市涉及到的这些干部都是副厅级以下的非省管干部,人事处理根本无需省委常委会讨论,纪委处理后只需向省委报备即可。
所以,高育良说这段话时,电视镜头长时间停在了田国富的身上。
而田国富也是尴尬、难堪到了极点。
高育良说完,李达康也难得一次赞同了高育良的意见:
当年为了解决这些干部问题,常委会上确实意见分歧很大。
李达康的话其实还隐藏了一个细思极恐的细节:当年讨论这批干部如何处理时,以赵立春当时对常委会的绝对掌控力都没有形成一个统一意见,因而搁置起来,那么沙瑞金会如何决断呢?
沙瑞金是这么说的:
育良同志和大家刚才的讲话使我了解了不少新情况,也更加证实了我的判断,那就是汉东干部队伍的问题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时候了。
他将“非解决不可”作为前提,然后说了一些总结大家的话,最后再一次拍板道:
那么我提议:对这一百二十五名干部的任用,先冻结。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呆了。
沙瑞金这是把一把手的权威这种“王炸”当“小3”在出?
如果说讨论了这么多久,形成的决议是对岩台市三百六十八名干部和多名女性干部进行处理,还算可以理解,可沙瑞金直接跳过了这个步骤,用一把手的权威拍板冻结今天本应讨论研究的一百二十五名干部任用的议案,未免也太强势了。
所以,当沙瑞金拍板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地盯向了沙瑞金。
想必会有人在想一个问题:沙瑞金如此强势,屡次动用一把手的权威,是好事还是坏事呢?